近日，知名做空机构浑水爆出针对YY的惊天炸弹，指出其国内外直播业务分别存在90%和80%的水分，说成是“机器人组成的虚拟直播王国”毫不为过。事情发生在百度正在大手笔收购YY直播业务的关键时间节点上，此消息一出，变数陡增，无数看客们都在等待处在尴尬位的百度给最后通牒，也在等着YY直播母公司欢聚时代的与浑水的对线。后者做空瑞幸咖啡并直接导致其从纽交所退市的壮举，余威犹在，隐隐然叩击着国内互联网观察者和中概股投资者的群体脆弱。

瑞幸事件之后，很多从业者为中概股可能的潜在造假风险呼吁，彼时甚至出现“中概股至暗时刻”的过激言论。然而现实的讽刺是，半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未发生四大审计推翻自己审计公司财务报告的案例，而期间先有爱奇艺后有YY直播，让做空机构稳占舆论场的制高点实施精确打击，赚到盆满钵满。中概股脆弱的体制在异国他乡饱受风寒，苦做空机构久已。如若积累更多做空案例，浑水香椽之辈们显露的资本贪婪势必更加肆无忌惮。

选择此时发布做空报告，自然不是出于对百度的“怜悯”。事实上，考虑到百度一片狼藉的收购记录，业界本就不看好这次联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浑水此时的出手，利益纠葛在于其沽空的操作已然处于流程中，这涉及到做空机构运作的基本机制。一般情况下，做空报告发出引起舆论发酵的时间之前，做空机构已经以高位价格卖出对应标的，其后等待恐慌情绪拉低股价，然后买入低价股票完成回补。此次做空标的是YY直播的母公司欢聚时代，所以浑水必须赶在YY直播业务交割到百度之前散布报告，否则市场发酵期影响的将是百度的股票而非欢聚时代，整个长周期的做空项目就算白忙活了。甚至被沽空的YY直播业务的剥离，反而成为欢聚时代的利好因素，顺势的一波股价攀升会让浑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下百度尴尬了。YY直播收购项目的成或与否，都会让百度本就不顺的收购史雪上加霜。百度在押注行业大趋势方面，一直缺乏与其公司体量匹配敏锐洞察力，91和糯米的信誓旦旦最终都化为雷声大雨点小的遗憾。浑水“蓄谋已久”的炸弹迫不及待地扔出，百度只有默默祈祷做空逻辑不成立这唯一选项，否则往轻了说收购部门需要展开全面的尽职调查，往重了说与欢聚时代的收购协议破裂，很可能会连带复杂的财务负担。这都是百度在影响力日下的阶段所扛不起的。

事实上看，这次浑水的做空报告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不同于前段时间另一家知名做空机构香椽对蔚来的做空，直接宣布蔚来的“合理”股价，没有任何逻辑细节和量化分析。这次浑水的做空执行是偏技术流的，不仅借用NHL这一准内部数据源，武汉封城特殊期间的IP地址比对也是一手奇招，获取的用户特征及行为数据也完备翔实，几乎没有留予置喙的空间。受此影响，截至当日周三美股收盘，欢聚时代股价跌幅达到26%。而未有明显证据显示该事件殃及了百度股价。

36亿美元的买卖悬锤不定，YY直播的回应又增加了事件的暧昧：11月19日针对质疑的回应中，YY直播提到“浑水不了解整个直播行业的商业模式”，且YY直播的运营“有同行业数据可参考，符合行业逻辑”。

这段话粗看起来不过是正常的“嘴硬”，但细想来YY直播拉整个直播行业下水，借以抨击浑水对中国直播市场的不了解。换言之，浑水所指出的高值付费用户为平台自有，礼物循环虚假收入，直播间观众为机器人等指控，凡此种种，不过是中国直播业务的心照不宣罢了。这下整个直播行业的遮羞布被再次揭开，尽管在直播赛道百花齐放的2016年，行业内部对于刷数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投资圈对企业估值早已练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功力。MCN与直播平台方通过礼物运作“空手套白狼”式的造星也屡见不鲜，这些本属于中国互联网垂类业务发展的不齿“特色”，自然不是浑水这种基于美股科技企业运营逻辑的机构可以快速理解的。

不晓得此时，刚刚在腾讯撮合下合并的头部平台斗鱼虎牙，会作何感受?

国外机构对中国直播的行业潜规则确实并不熟稔。我们所习以为常的数据“修饰”，在国外的互联网环境下，即是赤裸裸的造假。想必“同时观看人数”改为“热度”的显示，也不能入国外文化的法眼。再者，直播行业的风向已经被抖快掏等头部平台变轨到卖货的逻辑，秀场直播亦或游戏直播都不复往日的荣光，直播电商才是目前的行业趋势答案。快手和抖音的短视频王国，如果没有了电商直播想象力的加持，上市前的估值必会出现大幅度的缩水。

把视野放到国外，可以看一下和游戏直播及电商直播都沾点关系的亚马逊，从中可以窥探在直播这一领域探索深度上，国内外互联网的市场差异。2014年，亚马逊以9.7亿美元收购游戏直播鼻祖平台Twitch，后者目前的预估月活用户数在4000万左右，对比国内斗鱼及虎牙的月活用户都在1.5亿以上。在直播电商方向，尽管亚马逊学习中国经验加紧推出了Amazon Live的直播销售模式，且在今年的Prime Day上给了App首页的核心资源位进行24小时的车轮直播推广，但这部分的销售转化在整个大盘中的占比依然在可忽略不计的水平，同时国外消费者重搜索轻浏览的电商消费行为特征，也决定了亚马逊很难在全球市场中有效推行中国特色的电商直播经验。

综上来看，在行业默认规则和直播发展趋势两方面，浑水确实缺乏对国内直播业态现状的完全认识。针对YY直播的90%作假分析报告，似乎除了向直播行业圈外人普及了一些数据常识外，很难再有更进一步的负面影响。欢聚时代的股价在做空报告发布当晚骤降26%的基础上，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弹。纽交所中概股的投资者群体中，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中国的美股股民，这一因素会进一步阻断浑水报告的影响扩散，或许有不少人是喝着咖啡半嘲讽地看完了浑水一本正经的分析。无法招致大规模恐慌情绪，浑水这次的算盘估计是要落空了。

事件的热度期已经过去，继欢聚时代的官方回应之后，也再无市场声音的交锋。留给看客们唯一的悬念在于，百度究竟会和欢聚时代会回到谈判桌重新议价，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如期完成后续交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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