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豪赌,闯出奶粉帝国,冷友斌带飞鹤艰难守江山

2001年,冷友斌带着100多人的团队,接下了当时面临被兼并的“飞鹤”品牌和一间破败的旧厂。

彼时无人预见,这片萧条之地,将成为中国奶粉之王的起点。

时过境迁,飞鹤从濒临消失已发展成为中国婴幼儿奶粉市场的老大。

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今年上半年,飞鹤营收91.5亿,同比下滑9%;净利润10亿,下滑47%。市场第一的地位,岌岌可危。

两次孤注一掷

飞鹤品牌最早可追溯至1962年。

黑龙江省农垦总局下属赵光农场成立“老八连乳品厂”。

1990-2000年,冷友斌在该乳品厂工作十年,从技术员到升任厂长,未至而立之年便已是处级干部,可谓是仕途顺畅、年少有为。

2001年,冷友斌放弃坦荡仕途,选择了充满未知的创业之路。他倾尽家产——厂长生涯积攒的9万元、变卖房产所得的十万元,贷款百万,又从员工那里集资,以248万元接过齐齐哈尔克东县一个风雨飘摇的旧厂。

与此同时,农垦总局将背负千万元债务的“飞鹤”品牌也交予他手中。身无余财的冷友斌签下八年分期之约,他买下的不仅是一个“壳”,更承载着百余名愿意追随他的老员工的信任。

接手飞鹤之初,业内无人看好。传言四起,都说飞鹤即将倒闭,连经销商都不愿再卖飞鹤奶粉。

为扭转局面,冷友斌将经销商请到齐齐哈尔,展示新修厂房,最终挽回信任。

对员工的激励也不能少。创业首年,公司收入尚未破亿,冷友斌却为全体管理层购置貂皮大衣,只为大家过年“有面子”。

次年,他再掷重金购入13辆二十多万的车作为员工奖励。在现金流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冷友斌说,当时的300万,堪比如今3个亿,这些投入被他视作稳定军心必要的激励。

稳定内部,接下来就要考虑外部策略。1400多家奶粉品牌混战的年代,飞鹤的生存空间极窄。

冷友斌以50万美元年薪请来外国专家督导生产,走进高校请教教授,以极低成本获取战略智慧。他精准锁定二三线城市中追求高品质和高价格的消费群体,切入市场空档。

彼时,国产奶粉均价十元,进口奶粉近三十元。他借鉴进口品牌手法,设立专柜,定价28元,但额外附赠东北大米和真空木耳。凭借这一缝隙策略,飞鹤从最初不足1亿元销售额,一路增长至2005年的5亿元。

2003年,冷友斌萌生了兴建万头牧场的想法。彼时,中国乳业奶源普遍采用家庭养殖模式,国内连百头牧场都没有,更何况万头牧场,冷友斌没有成功案例可以借鉴。

东北有一句俗语“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道尽了畜牧养殖的投入和风险。建设一个万头牧场需要6-8亿元资金,这样的牧场,冷友斌要建两个。

7位董事除冷友斌外无一人支持。“所有人都认为飞鹤只管卖奶粉就行了,花钱养牛干什么?”

但冷友斌坚持:“企业想要获得良性发展,必须要有自己的奶源。飞鹤所有做婴儿奶粉的奶,必须全部来自大牧场,这样才能保证产品安全。”

这是冷友斌的第二次豪赌。2006年,飞鹤率先建成两个万头牧场,完善了奶粉行业第一条全产业链。

现在来看,尽管需要重资产的投入,但这是一次一劳永逸的布局。首先可以应对市场波动和不确定性,其次可以提升产品标准化和品质一致性,增强品牌竞争力,更重要的是保障奶源质量和安全。

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爆发,由于自建供应链,飞鹤成为为数不多未受波及企业之一,一众经销商找到飞鹤,争相要卖飞鹤。

飞鹤因此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豪赌高端

三聚氰胺事件后,国产乳业品牌普遍遭遇信任危机。

2009-2015年,国产奶粉市占率从70%降到仅20%,飞鹤身处其中,也难独善其身。

其间,2011年,与红杉资本对赌失败,冷友斌不得不出售他最重要的四个万头牧场中的两个,以清偿红杉资本的债务。

2012年,飞鹤从美股退市,跌到谷底。

直到2015年,才出现转机。这一年,是飞鹤的转折之年,也可以说是中国奶粉的转折之年。

这一年,为了找到飞鹤的战略定位,冷友斌到特劳特做咨询,得到“改变飞鹤命运”的品牌定位——“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在利润仅为4亿元的情况下,狂撒5.5亿元打广告。

这无疑又是一场豪赌,命运再一次站在了冷友斌这边。

这个口号极为成功,以至于飞鹤与婴幼儿奶粉形成了强绑定关系。2016年起,飞鹤舍弃低端产品线,全面迈向高端化。

“星飞帆”成为明星产品,超高端系列自推出便贡献半数以上营收。2018年,飞鹤的高端和超高端产品收入占比为64%,公司在高端市场上初步成功。

2016-2021年,飞鹤营收从37亿元猛增至228亿元,年复合增长率高达44%,连续六年稳居中国婴幼儿奶粉市占率之首,并跃升为全球第四。2024年,其婴幼儿配方奶粉营收190.6亿元,占比高达92%。

在“中国宝宝体质”这个概念之前,国产品牌只能靠低价获得消费者。这个口号开始,飞鹤有了溢价能力。

2021年,飞鹤达到了巅峰的227.8亿元营收。这是飞鹤的巅峰,直到如今,飞鹤都没重新回到这样的水准。

库存压顶

2022年开始,飞鹤主要业绩指标开始陷入平缓。尤其在2022至2023年间,连续两年出现同比负增长。

2025年上半年,飞鹤总营收91.51亿元,同比减少9.98%,这是2020年以来的新低。

净利润10亿元,同比减少46.7%。在2024年净利润只有2020年一半的情况下,再度接近腰斩。

库存高是飞鹤目前发展的关键问题。

据wind数据,飞鹤存货周转天数从2020年的69天拉长至2024年的111天,相应的存货周转效率从5.19次下降至3.17次。

到2025年上半年,飞鹤的存货周转天数进一步攀升至114天。这意味着从产品生产到最终销售出去需要将近4个月时间,远高于2020年时的2个多月。

存货规模也呈现持续增长趋势。从2020年末到2025年上半年,飞鹤存货从12.84亿元增至20.51亿元,增幅接近70%,远超同期营收增速。

库存高企直接影响了飞鹤的盈利能力。2025年上半年,飞鹤毛利率同比下降6.3个百分点至61.6%,净利率同比下滑7.65个百分点至11.3%。

库存高企的关键在于飞鹤孩子不够了。

新生儿数量持续下滑。近年来,我国出生率逐年下滑,飞鹤的财报中提到,弗若斯特沙利文数据显示,0至3岁儿童的数量从2019年的约4720万人下降到2024年的约2820万人。5年间,飞鹤面对的目标用户减少了近2000万人,整个市场处于萎缩状态。

飞鹤高管曾坦言“每减少10万新生儿,公司就会损失1%的营收基本盘。”

为了应对萎缩的市场,飞鹤祭出补贴大招。今年4月,飞鹤推出12亿元生育补贴计划,向孕期家庭提供人均1500元奶粉补贴。此举影响了飞鹤的利润,同时还造成了连锁反应。

补贴产品采用厂家直邮模式,绕过传统经销商体系,导致渠道商利润空间被压缩,渠道体系撕裂 。二手平台数据显示,大量补贴奶粉通过闲鱼等平台转售,形成灰色流通链,进一步冲击价格体系。

事实上,飞鹤高度依赖线下经销商。飞鹤主要通过全国2800多名经销商(覆盖超过77000个零售销售点)销售其产品 。

高度依赖经销商的模式,在市场环境变化时调整不够灵活,容易造成库存积压。补贴政策却又破坏了原本的利益共同体,加重库存压力。

此时,提高售价的举动,又为飞鹤的库存平添一份压力。

2024年年初,在高端化战略的持续推进下,飞鹤核心产品的全面提价。核心产品“星飞帆”在内的多款婴儿奶粉,每罐均价涨幅超过40元,高端产品每公斤售价甚至超过450元。

这种提价策略虽然在短期内带来显著的利润提升,但长期来看,在消费下行压力下,全面提价策略无疑是进一步提高了养育成本,压制生育意愿,无异于“杀鸡取卵”。

今年以来,飞鹤意识到降低库存压力的重要,开始采取主动去库存动作,将渠道库存从1.5个月压缩至0.5个月。长期看,去库存动作将有利于渠道健康,但短期内会直接影响公司业绩表现。年报中提到,营收利润下滑,原因之一就是降低婴幼儿配方奶粉的渠道库存。

清理库存的过程中产生的存货减值计提对利润将形成持续侵蚀。摩根大通预计,飞鹤将在三季度完成库存调整后销售将回升,但这个过程不可避免地会带来阵痛。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一哥”的宝座并不好坐,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巨头。伊利在财报中直接表示,第三方零售研究数据综合显示,其整体婴幼儿奶粉(含牛奶粉和羊奶粉)零售额市场份额成为第一。

随后飞鹤引用另一家机构数据,强调其仍然是婴儿配粉“全渠道销量及市场份额第一。两个第一,凸显了飞鹤地位的岌岌可危,也展现了飞鹤面临的冲击。

这家曾经靠一条广告语成功登顶奶粉第一的巨头,如今正在遭受市场与竞争者的联合挤压,冷友斌还能带领飞鹤第四次“一飞冲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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