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消费《近距离企划》栏目再次上线了。去年《近距离企划》推出第一期，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我们选择走近一家企业，一位品牌的灵魂人物，一家连锁门店店长，一家独立门店的店主……我们走近 Ta，倾听 Ta 在大环境里的迷茫，看 Ta 如何思考又如何转向。

今年当大环境开始逐渐向好，但一切又不似表面那般平静，于是《近距离企划》再度回归。未来它将以一个常态化栏目存在，继续践行我们的初衷——近距离感知商业项目，不仅是媒体走近，也代表消费者走近。

在该栏目下也许你会看到，我们走进企业/基地/产业带，或聊聊ESG、数字化、出海等话题，或针对“巨人转身”做第一时间采访对话。此篇为当一个28岁的清北CEO转入内部“打工”，他的思考与人生哲学。

编者按

撰文｜秋   林

编辑｜李可馨

来源｜氢消费出品（ID:HQingXiaoFei）

5月23日，“无性别服饰”bosie前CEO刘光耀的朋友圈转发了一则由北大发出的新闻，他的本科舍友从美国常青藤博士毕业后，加入另一所高校从事科研。他骄傲的配上文字，希望能有生之年看到舍友为中国夺取诺贝尔经济学奖。

而就在这则朋友圈发出时的十几天前，刘光耀在自己的辞任推文中，曾展开过一段对清北学生是该去研究AI和火箭，还是去创建像星巴克这样出色的企业的论述。

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他适合且选择去后者。

在腾讯2020年拍摄的纪录片《燃点，创业不停下》中，当时的刘光耀作为bosie的创始人和CEO，给自己的定位是为公司兜底的“门将”，帮助大家看清场上形势，关键时刻站出来，为公司买单。

卸任CEO，为品牌投入内容创作的红海，从站在缝纫机上用清北毕业证跟工人担保不会拖欠工资，到如今只是负责自己创始公司的一部分，没有“宫斗出局”，刘光耀说自己甘心也相对放心。

同为95后商界明星，刘光耀的热度或许没有孟羽童高，但五年的创业，也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人生哲学。

01“没把钱花好”

拿到了钱却不会“花钱”，刘光耀认为这是年轻创始人们的通病。

“如果在第一天起就拥有了今天的一些经验和一些能力的话，可能做的比现在会好很多。”刘光耀换了个说法，如果这五年拿到的不是5亿是1亿的话，他会把拿到的钱花的性价比更高，“会减少很多在招人、开店和做新产品上效率的浪费”。

五年的任期内，刘光耀坦言“CEO没有做的很称职”。

在辞任推文中，刘光耀给bosie的五年做了这样一个回顾：无人问津（2019年之前）—受到关注（2019—2020）—一哄而上（2020—2021）—一哄而散（2021—2022）。

2018年，刘光耀和同为学金融的名校生李贤齐共同关注到了“无性别主义思潮”，共同创建了无性别服饰品牌“bosie”，同时为品牌确立了“无别无界”的 slogan 。

不拘一格的定位，让成立不到一年的bosie销售额就突破 1 亿元，成为整个天猫历史上销售额破亿速度最快的品牌，且单条产品线在一个月内销量做到1000万。

2020年，新消费的号角吹响。面对一哄而上的投资人，bosie决定通过拓展产品系列和扩大线下门店来打破投资人们对于bosie“天花板低、想象空间小”的定义。

2022年，受疫情和行业的双重影响，一路高举高打的bosie经历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占公司一半收入的线下门店收入基本归零，库存积压，产品力下降，公司面临着“随时可能倒闭的风险”。

随后，bosie“基本上把四肢都给砍了”，仅保留最核心的业务和最核心的团队、最核心的门店。经过大量裁员，系统性关店、裁撤业务线和产品线。亏损快速下降后，bosie才缓过神。

品牌，往往是创始人自我审视的一面镜子。“我们不可能既要事业上功成名就，又要家庭美满幸福，又要生活自由无虑，这件事是不太现实的。”

同样刘光耀审视自己的bosie，“又想要做得很大，又想做得很快，然后又要保持一个品牌调性，这个是不现实的，本身大就已经很难了，快本身也很难，美本身也很难，如果都想要的话，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所以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思维越来越理性，逐渐让自己从一个文科生变成理科生一样“智性化”解决问题，从靠直觉到靠逻辑，这是刘光耀认为自己创业五年来最大的转变。

02做商人的“优势”

一个合适的CEO是什么样的？

刘光耀认为，要么是产品型，对产品能有好的创意，把产品力做好。要么是运营型，能把公司的各种业务端做的很扎实。而他自己，“我两头都不占，非常痛苦”。

事实上，卸任CEO，刘光耀谋划了四五个月时间。在公司五周年的节点上，他对外宣布了这个决定，希望公司能做一个业务上的调整，并且他把接下来的bosie称作“2.0时代”。

对于公司接下来的发展，刘光耀相对放心，“只是把CEO让给了更合适的人，bosie整体上未出现大的业务调整，仍旧按照既定的一个相对稳定的轨道上往前走”。

卸任的文章在5月9号晚上9点左右发布，当晚刘光耀是凌晨三四点睡的。“因为我要回微信，文章发出后有将近四百个好友问我怎么回事儿。然后第二天早上9点多就起来了，因为要抓紧干活，就是短视频创作。”刘光耀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卸任CEO，成为公司内部“思想上的自由人”，但仍旧是公司创始人和重要股东，刘光耀并没有在做出重大决定后给自己留下喘息的Gap year，而是仍旧要参与公司内部很多工作和决策的制定。

“如果说我这么任性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辜负了当年帮助过我的人，我的股东、我的投资人，辜负了当年信任我的人，我的团队、我的管理层，也辜负了我们的消费者，因为肯定不希望消费者说我买的品牌的老板，他每天在外面玩。”

在被问及自己作为商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时，刘光耀想了想，回复说是“脸皮厚”和钝感力强。

“其实我从创业第一天，到包括我从清华休学创业到现在辞任CEO，我确实不太怕丢人，或者我不太去考虑外界的看法，我对别人的想法有一种钝感，这种钝感能够帮助我抵御很多不必要的痛苦，让我专注在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事上”。

03“本来就一无所有”

相对公司原有的业务，刘光耀其实更担心由自己负责的公司的新内容赛道，“既没有现成的经验和资源，行业又是红海”。

做内容是否能成功，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相反他随时有失败的准备。“我是一个不太怕失去的人，因为我本身就一无所有，最差就是清零，清零也能接受”。

创业能否成功，受制于诸多因素，也仅仅是万分之一中幸存者的游戏。但刘光耀的人生剧本，似乎一直都是一个幸存者。

2012年，17岁的刘光耀以淄博市状元、山东省文科探花的成绩考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在校期间，他担任光华管理学院学生会主席、北大校学生会副主席。

热爱踢足球的他为光华管理学院获得首个“北大杯”男子足球冠军，曾和学长戴威驰骋在绿茵场上的他，在创业初期还得到过学长100万的帮助。

本科期间，刘光耀曾在豆瓣公司与GGV纪源资本实习，挂职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工信局副局长。并于2016年本科毕业后，进入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攻读金融硕士学位。

“每个人的比较维度不一样，我不太喜欢跟别人比较，我觉得攀比是造成痛苦跟焦虑的一个很大的来源，我更喜欢跟自己比。创业就跟和自己下棋一样，你跟自己下棋，你赢了自己，那也是输了，因为对面也是自己，你输给自己也是赢了，因为对面还是自己。”

刘光耀评价今天的bosie“离成功还有很远，只能说是苟延残喘的还在”，他形容创业的过程像西西弗斯推石头，“不断地推上去又掉下来，不断地去突破自己的局限，并不断地跟自己和解。”

刘光耀在推文里写到，做内容是自己感兴趣和擅长的事情，想“大大方方挣钱，堂堂正正说话”，做探讨年轻人生活哲学的有意思和有意义的内容，为品牌创造新的价值。

但内容具体要怎么做，他决定先花一两年的时间来感受行业，找到自己在内容生产上的载体方式和商业模式。“总体来讲，大概需要三到五年来做出一定的成果。”

“我觉得重要的是能够在这里面去不断的自我迭代，能学到一些东西，学习的过程本身就有乐趣，至于说结果，我觉得说实话有太多的因素在影响，所以我今天随时做好了完全没有人看和没有人关注的准备。”

▲刘光耀体验美甲师，图/受访者提供

04如果油腻了怎么办

创业五年，刘光耀认为创业的人最重要。“即使哪天没了bosie，我们这帮人还能整出来一个Hosie、Losie、Mosie。”他形容跟他一起创建bosie的“这帮人是勤奋不足，但纯粹有余”。

“我非常喜欢我团队的一点，大家是非常专注做事的人，我们这么多年基本上没有什么所谓的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这些人际关系上的冲突，更多的是大家对于事情理念的冲突，或者对于做事方式方法的冲突。我们环境很好，纯粹专注，是我对团队比较满意的地方。”

在2020年腾讯的纪录片里，刘光耀回到清华校园找辅导员老师办理手续，他热情的和见到的老师逐个寒暄与拥抱。他铭记着当时自己创业时，老师们对他的支持和帮助。

回到学校，也让他再次涌起最初的激情。当时的他依旧踌躇满志，“再回头看，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来之后，要去做你该做的事了。”

下一个五年，将是刘光耀创业的第十年，时光见证着他从一个学生创业者变成今天的青年企业家到未来或许是一个相对成熟的企业家。

除了投身新的业务外，刘光耀现在也开始着重关注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自己最近身体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好了，所以在增强运动，多去踢球。”

至于未来会不会变成中年油腻男人，“环境会让你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他感觉很难说。

“我希望自己能一直记性好一点，保持对过去很多事情和很多人的记忆，包括儿时的一些同学朋友，老师家长，学校里创业的一些事儿，这些东西会唤醒自己体内的记忆，这些记忆可能会让你保持那份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