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 西贝偏北
编辑 / 朱 婷
运营 / 狮子座
十一月的电影票房半死不活,但热搜却被东京国际电影节接连引爆。
《春树》《地母》《飞行家》三部华语片齐聚主竞赛单元,本该是“华语电影的高光时刻”,结果却被搞成了大型修罗场。
风暴的中心,是近几年比较低调的白百何。11月3日晚,她发了一条意味深长的微博:“还能这么操作…”,配上“捂眼、捂耳、捂嘴”三连表情,不到一小时全网沸腾。很快,疑似她朋友圈的截图也被曝光:“得鱼忘筌”(捕到了鱼就忘记了筌,比喻成功以后就忘了赖以成功的事物条件,忘恩负义),配图是过河拆桥的漫画,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她主演的《春树》是一部大女主电影,为了角色她提前三个月进组体验生活,而男主王传君戏份不到四十分钟,被网友称为“挂件男主”。就在颁奖前夕,有传闻称沪圈资本向评委文晏施压——“影帝必须给王传君,否则未来投资免谈”,于是那条“还能这么操作”的微博立刻有了更具体的指向。
与此同时,范冰冰也被卷入这场暗流。她凭《地母》入围最佳女主角,与白百何形成直接竞争,但在颁奖前一两个小时,她突然发微博“疑似告别东京”,导演李玉、姚晨纷纷留言安慰,像是提前知道结果。
坊间传闻,《地母》在第三轮内部投票已经胜出,甚至《朝日新闻》都已备稿,却因“地区平衡”“题材敏感”“如果范冰冰获奖将无法颁奖”而在最后一刻被调整。更有八卦称,评委文晏与范冰冰早在年初的柏林电影节就有旧怨,此番公报私仇的说法更添火药味。
但据文晏导演事后接受采访表示,所谓“沪圈投资”事件闻所未闻,纯属无稽之谈,她不认识白百何,也没有在上海拉过投资(划重点这个等下要考)。
最后颁奖结果一出来,于电影节而言或许是“雨露均沾”的体面平衡,但在部分观众眼里,这更像一场用女演员的实力表演为代价,硬凑出来的分猪肉大会——最佳女演员搞双黄蛋,日本演员福地桃子和名导转型的河濑直美共享影后,颁奖词为 “表演相辅相成”;最佳导演也来个双黄蛋,《春树》导演张律和《正面还是反面》导演组合(意大利的阿莱西奥、马泰奥)平分;而王传君,这位传闻 “戏份不如女配” 的男主,稳稳拿下最佳男演员,让《春树》成了最大赢家。
颁奖典礼上,王传君的获奖感言非常体面,他表示:“没想到自己会获这么大的奖,是白百何女士和刘丹女士的高光表现照亮了在角落的我。”他强调“成为照亮别人的光是件不容易的事”,并感谢两位女演员的贡献。
电影节落幕,奖项尘埃落定,留下的不是掌声,而是满屏的八卦和猜测。电影本身0个人在意,大家只关心谁撕谁、谁赢谁输、谁在资本的庇护下转身登顶。
这届主竞赛最精彩的剧情,不在银幕上,而在小红书和微博热搜里。
一、撕奖争议
顺着这场东京电影节的闹剧往深扒,会发现最吊诡的不是白百何的暗撕,也不是王传君的体面,而是绕不开的几个疑问:明明大女主电影里男主拿奖并非禁忌,为何偏要闹到撕破脸?范冰冰的影后之争难在哪?观众又为何站王传君?答案早跳出了“谁该拿奖” 的表层,藏在电影节的潜规则与内娱的情绪账本里。
先厘清最核心的误区,引发白百何不满的从来不是她与王传君在 “男女主角色获奖”的冲突,而是“奖项资源的零和博弈”。这种博弈更多是背后资方、片方,甚至评委通过调整申报策略、引导评审倾向、舆论造势展开的暗战。
其实在电影节的评奖逻辑里,大女主戏的男主拿奖、同片演员共享荣誉、同国演员分获大奖,从来都不是“不可能”,关键只看 “实力是否够硬”。若角色塑造足够惊艳,哪怕戏份少也能突围,1992 年《沉默的羔羊》里,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汉尼拔戏份不足 20 分钟,却凭碾压级表演与朱迪・福斯特共享奥斯卡影帝影后。若影片整体表演够出彩,同片演员包揽双主也属常态,2019 年柏林电影节,《地久天长》直接将影帝影后同时颁给王景春与咏梅,就连东京电影节自己,第 12 届也把最佳男女主都给了《天涯寻梦》。甚至同个国家的演员也能在同一届电影节分获大奖,第 23 届东京电影节就曾让《观音山》的范冰冰与《钢的琴》的王千源分别拿下影后影帝,可见 “平衡” 从不是靠牺牲某一方来实现。
真正的问题出在“分猪肉”的颁奖策略上。除非影片质量、口碑、表演都突出到能打破规则包揽大奖,否则一部影片若已锁定某类奖项,另一类奖项往往会流向其他作品,避免资源过度集中。白百何的愤怒,本质是对“努力被资本优先级碾压”的不甘,而非对“男主拿奖”的排斥,这不是角色之争,是被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博弈筹码。
而“赛道过载”,让火药味更浓。评委文晏在采访中提及,本届东京电影节的“大女主”电影扎堆出现,光是华语片就有白百何的《春树》与范冰冰的《地母》同台竞技,再加上日本本土演员的主场优势,女演员奖项的竞争堪称“神仙打架”。这种激烈环境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改变结果,也难怪白百何会对资本干预如此敏感 —— 本就拥挤的赛道里,再有人靠外力插队,她的翻身仗基本就成了泡影。
哪怕赛道不拥挤,范冰冰的二封之路从一开始就布满荆棘。2010 年她凭李玉导演的《观音山》拿下东京影后,成为首位 80 后国际 A 类电影节影后,可时隔多年想再续辉煌,难度早已翻倍。一方面,电影节对“重复获奖者”本就格外苛刻,除非表演有颠覆性突破,否则很难打破“一次封神”的惯性;另一方面,她的处境还藏着场外因素 —— 文晏等评委的抵制传闻、题材敏感的争议,再加上国际电影节向来注重“地区平衡”,即便她的表演足够出色,也难敌多重阻力的叠加。
在没有看到成片前,从舆论来看最终的“双影后”结果,很像是评委们的折中方案:既给了范冰冰面子,又没打破“不轻易二封”的潜规则,还照顾了日本本土影人,一举三得。
得奖消息一出,不少人跳出来喊“白百何该给王传君道歉”,这份偏爱并非单纯源于演技,更多是内娱观众对“敢说真话者”的情感补偿。
王传君的“直率人设”早有铺垫:2016 年《摆渡人》上映,王家卫发动大半个娱乐圈刷“我喜欢”,唯独他甩出一句“我不喜欢”,这份不迎合让他付出了代价——此后多年被传遭沪圈冷落,《繁花》都没用这位上海籍演员。
而这份偏爱情绪的发酵,还离不开古二事件的助推。他曝光的录音牵扯出多位艺人,让事件一次次冲上热搜,外界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娱乐圈的连锁反应带偏,但大家别忘了,古二的根本诉求从来不是拉艺人下水,而是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益。
古二的遭遇让观众猛然想起,当年王传君的“不喜欢”就像揭穿了皇帝的新衣,在权力面前守住了底线。从《我不是药神》里减重 20 斤的吕受益,到《孤注一掷》里的诈骗头目,再到《南京照相馆》的觉醒汉奸,王传君的都不是男主,却在有限的戏份里用演技撑起了角色。当这样一位“曾被打压的耿直演员”站上领奖台,部分观众自然会将对行业虚伪的不满,转化为对他的共情与偏爱。
但这也印证了,王传君受王家卫风波影响很小,从这几年的作品和待播剧来看,根本不缺资源,说明沪圈并未排挤他。这也是另一部分观众觉得文晏所言甚虚,这些兜兜转转全是人情世故、资本的游戏(后文讲)。
说到底,这场东京电影节的闹剧,早已与电影本身无关。白百何撕的是资本的不公,范冰冰争的是复出的体面,观众偏的是“敢说真话”的稀缺,唯独没人在意《春树》这部电影。
当电影节的高光时刻,变成了内娱情绪的宣泄场,才是最该被吐槽的“还能这么操作”。
二、沪圈争议
顺着白百何“还能这么操作”的余波往深探,比“谁该拿奖”更耐人寻味的,是被推上风口的“沪圈争议”。当文晏回应“不认识白百何”“没听说过沪圈”后,非但没平息质疑,反而让这场围绕奖项的博弈多了层荒诞——真的是没人在意的模糊概念,还是不能说的行业潜规则?
要厘清这场迷局,得先搞懂“沪圈”到底是什么。和近两年被淡化的“京圈”一样,它从不是明码标价的组织,而是以地域为纽带、串联起资本、创作与人脉的隐形网络。王家卫的《繁花》就堪称一次沪圈演员的大聚会,作为沪籍演员是否能参与进来也是圈层文化最生动的注脚。
kk开始对“沪圈资本”影响评审团判断也有强烈疑惑:堂堂国际 A 类电影节,文晏不过是评委席上的一票,也并非主席,难不成她还能想让谁拿奖谁就拿奖?
可细看本届东京电影节评委席的“关系图谱”,的确和文晏都关系匪浅。评审团主席卡洛・沙特里安曾执掌洛迦诺电影节,2014 年邀刁亦男任评委,而刁亦男与文晏是合作十余年的“黄金搭档”,从《白日焰火》到《南方车站的聚会》从未间断;法国剪辑师马修・拉克劳更堪称文晏的“御用班底”,不仅剪过她的《水印街》,还操刀过刁亦男的多部作品;就连演员评委之一的桂纶镁,职业生涯最高荣誉柏林金熊奖,正来自文晏制片的《白日焰火》。
更巧的是,《春树》女二刘丹,正是文晏监制、刁亦男导演《夜车》的女主,评委席半数成员都与文晏有过深度合作,这种基于长期合作建立的信任,或许会让她的话语权早已超越“评委” 身份。
或许文晏算不上沪圈资本的“自己人”,毕竟代表作《嘉年华》《想飞的女孩》主投方是北京嘉映影业,监制的《春梦》资金更来自香港,事业重心明显偏向京圈及港资体系,但这绝不意味着她与沪圈毫无牵绊。毕竟,她不仅曾与张律同任第2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评委,其作品《想飞的女孩》也有上海资方背景,相当于拿过沪圈资本的钱,又借过沪圈平台的力。
这场争议最终指向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沪圈演员的奖项公信力到底如何?
以沪上最高荣誉白玉兰奖为例,历届获奖名单里从不缺上海籍演员的身影。生于上海的孙俪,2014 年以《辣妈正传》斩获第 20 届白玉兰最佳女演员,把夏冰在职场与家庭间的平衡困境诠释得真实可感,很难说不是为了弥补《甄嬛传》当年大爆却错失该奖的遗憾;马伊琍凭《我的前半生》拿下第 24 届白玉兰最佳女主,将罗子君从依附婚姻到独立觉醒的挣扎演得入木三分;吴越则凭《县委大院》里的艾鲜枝,在第 28 届白玉兰奖摘得最佳女主,用细腻演技塑造出基层女干部的立体形象;胡歌在第 29 届白玉兰奖凭《繁花》里的阿宝一角摘得最佳男主,从青涩少年到沪上枭雄的蜕变,让“阿宝”成为国产剧里极具辨识度的角色。
平心而论,这些获奖者的表演与作品,都是经得起观众与市场检验的佳作,其奖项公信力绝非“圈层滤镜”能轻易概括。但不可否认的是,圈层人脉确实可能成为隐形加分项 —— 当某类题材、某类演员长期占据评奖视野,难免让外界产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质疑,这也是白百何的暗撕能引发共鸣的关键:人们反感的不是沪圈演员拿奖,而是“资本铺路、人脉护航”的评奖逻辑。
截止发稿前,又有一条疑似白百何的微信朋友圈爆出,她配了一个视频:“如果你没有被邀请,那就不要去…如果你很晚才收到邀请,那就礼貌地回绝。”
说到底,这场东京电影节风波的真相,或许没有外界揣测的那般充满阴谋论式的刻意算计,但它无疑是过往资本傲慢的积弊、娱乐圈人情网络的纠缠,在某个节点集中爆发的必然结果——白百何的发声不过是点燃舆论的导火索。
从始至终,没人真正执着于真相的厘清,更没人在意《春树》《地母》这些电影本身的价值。而梳理这一切,既非站队文晏,也非偏袒白百何,只是想剖开这场闹剧的内核:当行业积怨攒够了分量,总会有一个瞬间彻底引爆,剩下的,不过是内娱情绪的集体宣泄罢了。



